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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肖像画的美学价值

书画欣赏 发布于:2023-07-31

作者:李毅峰来源:美术报

陈洪绶 簪花曳杖图 69×41cm 绢本设色 年代不详

  明清时期,人物画的发展弱于山水画和花鸟画,但肖像画的繁荣却弥补了那一时期人物画创作的不足。明清肖像画属于人物画范畴,其在人物绘画史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明清时期是肖像画发展的独立时期,肖像画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朝着专业化方向不断前进,呈现出多元化的审美特点。就艺术美学价值而言,明代的肖像画艺术水平要高于清代。

  明代初萌的商品经济生态对人物肖像画的创作和审美产生了一定影响,经济的发展促发社会不同阶层升级了对肖像画的审美要求。至明代晚期,以曾鲸为代表的“波臣派”出现,影响了清初中期画坛百余年的艺术审美趋向,核心表现为多种技法融合上的创新,这意味着肖像画家们因社会发展和境遇的改变有了更多的闲暇来思考艺术本质问题。

  这一时期,有许多非常专业的肖像画家不断涌现出来,像曾鲸及其弟子谢彬、沈韶、徐易、张琦等。这些人在刻画人物神态方面越来越趋于严谨且丰富,在画面的形式因素构成方面也逐渐被时流所趋,技法不拘一格,融西法、没骨、粉染等为一体,传形达神,惟妙惟肖。

  明代肖像画审美的提升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技法的成熟。

  构图是创作的重要基础。“谢赫六法”讲到的“经营位置”,对于肖像画来说非常难。一个静止的人物摆在那里,没有更多的形式内容,而画家为了丰富画面性格,追求其对艺术本体的表达,一方面向人物的内在精神挖掘,另一方面对构图等形式语言作有限的调整。

  我们看明代肖像画有头像、立像、坐像,有一人像、二人像,还有正面像、半正面像等不同形制,还有的画像略加背景,以衬托身份。这就使肖像画的构图在平常描绘之外,于内在表现上出现了许多微妙的场景设计意识。比如,天津博物馆所藏的曾鲸《王时敏肖像》,画中人物头戴冠巾,身着长袍,手执拂尘,双盘打坐,神情自若,作者以形态动作充分展现出王时敏的精神气质。

  日趋成熟的写真能力成就了明代肖像画家们在刻画人物神态方面的精谨不苟,以形写神、以形达神,在视觉形象上达到了活灵活现的生动效果。而线条的精细勾画以及颜色的考究甄选,让色彩及光线的明暗成就了创作的开创性局面,越发促成了肖像画的传神之美。“落笔得其神理”,文人画的精神气质日盛,“含蓄美”“内在美”的意蕴在肖像画中同样得到了体现。这时,明代肖像画家们开始脱离呆板的传统画法,从人物头部的深入刻画到全身形态的塑造,都能精心布置、描绘和渲染。我们知道,元代的绘画摈弃了南宋传统,取法北宋以至唐人,而明代初期的创作取向又摈弃了元人传统而直接南宋,这主要是艺术审美趣味的变迁所致。随着明代宫廷画院的恢复,南宋精谨的审美标准在明代肖像画中体现尤甚。

  俞剑华在《中国绘画史》中评价这一时期肖像画家的技法,“技巧神妙”“妙入化工,依然如生”“于传神法中出一新机杼”,认为他们越来越善于捕捉人物的表情和神态,使肖像画在高超的写实功底基础上又逐渐具备了丰富的艺术层次,达到了神形皆备的美学高度。

  张庚在《国朝画徵录》中曾褒举曾鲸道:“以取气色之老少,其精神早传墨骨中矣。”通过“气色”挖掘并展现人物内心,再现貌象之外的深层精神世界之造诣,在认知上已经把肖像画的审美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水平。

  考察部分传世作品我们可以发现,明代肖像画打破了我国以往肖像画传统的表现思路。从塑造人物形象出发,以形象化的态势展现人们的精神气质,使明代肖像画的艺术美学价值登上了一个新台阶,展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精神风貌。

  步入清代,由于祭祀类的肖像画数量不断增加,此时期的画像创作以程式化成为主流。总的来说,清代的肖像画审美价值不如明代。清代很多肖像画在人物姿态方面的描绘千篇一律,很可能是大量复制而成的,画者只需按对方的要求画上头像即可。采用这种模式完成的肖像画,人物显得非常呆板,没有任何神态。

  但有一个人值得说一说,那就是禹之鼎。

  禹之鼎是清康熙年间的一位知名画家,擅长山水、人物、花鸟等,尤精肖像画,“一时名人小像皆出其手”,足可见其肖像画之风靡程度。他将没骨法、白描法和江南画法等众多技巧穿插应用,融会贯通,自成一派,与明代的肖像画审美及人物画的精神指向呈现出前因后续之态。

  另外,“波臣派”对清宫廷肖像画的创作和审美标准影响极大。

  “波臣派”主要是在顺治时期以后进入宫廷的,明曾鲸的再传弟子顾铭及顾建龙专门为皇帝画像,对清代早期肖像画产生了较大影响。雍正、乾隆之后,随着郎世宁为代表的西方画家参与到宫廷创作中,“波臣派”日渐式微。徐璋虽未被乾隆帝重视,但其首创用生宣画肖像,体现了他在笔墨上的功力和对人物内涵的追求。同时,笔墨的内美也成为清肖像画追求之一脉。

  之后,“海上四任”通过对笔墨结构的强调、对文人画情趣的强调,把肖像画继续发扬光大。

  任熊善画人物,早年从一位村塾师学画过肖像画,“凡影描勾填之法,画男女老幼之容,无所不会”。其得陈洪绶神韵而能别出心裁,自画像神态刻画细致入微,十分写实。任薰、任预也都承家传,用笔铁画银钩,很见功力。任颐的人物肖像画用笔用墨丰富多变,构图新巧,主题突出,笔下的人物多配以场景营造氛围,疏中有密、虚实相间、浓淡相生,极富诗情画意,形成了独特风格。

  肖像画至此可以说已经基本脱离明以来的传统,向着个性化、写意化逐步演进。

  (本文作者为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总编辑)